(一)(上)
他就坐在那里
像一棵扎根在窗边的古树,向屋里长的那种。
老板早已眼熟这人,却只局限于眼熟而已。
他从不主动和旁人交流。
如果点单不算交流的话。
冬天屋内的冷空气有壁炉在消化,新鲜的羊角包散发出甜腻的气味就好像下午三点的阳光一样令人倦怠,咖啡的香气也成了勾人发困的迷药。
他每天都坐在那里,手中一支笔,面前一页纸。
一如往常,老板倒好刚刚没过杯底的伏特加,不加冰,配着一碟热乎的牛油曲奇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多谢。”
是一道浑厚低哑的鼻音,尾音中裹着一丝香烟的醇香,是那种没有被焦油污染过的刚刚烘烤过的烟叶香气。
雪一边在冬阳下融化一边反射着阳光,没有温度的光线透过窗落到了他手中的那只笔上。
厚重的古铜色外壳有岁月斑驳的味道,渗入墨渍的笔头仍能写出硬朗的锋芒。
他在写诗。
写给谁。
杯子空了。
老板擦拭着精美玲珑的高脚杯,顺手推给他一瓶用木塞封住的伏特加。
那是他在店里存的酒。
瓶身方方正正,印在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无色的液体晃在其中三分之二的高度上。
烈酒淌入杯底,冲散了周身浓稠的蜂蜜味,烟叶在手里卷曲的刚好好。
他又坐了回去。
光暗了。
带着暗纹的笔帽遮住了墨渍。
窗外落雪了。
壁炉在吞咽冷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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